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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李白】11

第一文学城 2025-08-17 03:07 出处:网络 作者:ngr1980编辑:@ybx8
作者:燃烧的天国 2025年7月14日发布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13211            第十一章:这个世界的白颖(1)
作者:燃烧的天国
2025年7月14日发布于第一会所
是否首发:是
字数:13211

           第十一章:这个世界的白颖(1)

  在四季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宴会厅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与香槟的混合
气息,以及数百位医疗界精英们低沉的交谈声。

  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映照着一张张或严肃或带着职业微笑的面孔。

  左京,作为此次医疗渠道大会的主办方代表,正穿梭于人群之中,脸上挂着
恰到好处的笑容,与每一位到来的贵宾握手寒暄,言语间尽显从容与干练。

  他目光敏锐,总能在恰当的时机递上一张名片,或为对方引荐一位同行。

  就在他与一位来自北方某省的医药公司老总话别之际,一个臃肿的身影在服
务员的引领下,径直朝他走来。

  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却掩不住周身散发出的油腻感。

  他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眼底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左总,久仰大名!」中年人伸出肥厚的手掌,热情地握住左京的手,力道
有些过分。

  「我是仁爱妇科医院的陈翔,今日能得见左总风采,三生有幸!」然后他顺
势递出名片放到了左京的手里。

  左京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缺,他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温热与那份不加掩饰的热切,
心中已然有了几分判断。

  然后他表达自己的善意,当着陈翔的面拿起名片略略看过。

  「哦这位陈翔是仁爱妇科医院的院长。」

  左京客套地回握,言语间不失分寸:「陈院长客气了,能莅临本次大会,是
我们的荣幸,希望陈院长在此有所收获。」

  两人又是一番言不由衷的寒暄,言语间尽是些场面话,却也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呼吸声拂过左京的耳畔,柳欣那带着一丝清冷的嗓音,
像一缕细丝般钻入他的耳膜:「左京,这位陈院长……」

  她凑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她发丝的轻触,「他那仁爱妇科医院,是莆田系
的,医疗技术嘛,也就那么回事,但他们是以家族为纽带,几个家族抱团,倒也
有些不容小觑。」

  左京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嘴角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弧度。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这份「情报」,心中对这位陈
院长的背景瞬间清晰了几分。

  表面上,他仍与陈翔保持着友好的交谈,内心却已将柳欣的话语消化吸收,
对眼前的胖子多了一层戒备与审视。

  陈翔在与左京又客套了几句后,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

  他并没有急着去结交更多的人,而是背着手,慢悠悠地在大厅里转悠起来。

  陈翔那双小眼睛四处打量着,从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灯,到脚下柔软厚实的
地毯,再到餐台上精致的茶点和酒水,无一不透着奢华与考究。

  他咂摸着嘴,心中暗自感叹:「这四季酒店,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着医疗渠
道大会的招待标准很高啊!」

  他甚至还特意走到一处摆放着鲜花的地方,嗅了嗅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脸上
露出陶醉的神情。

  然而,他这番悠闲的姿态,实则掩盖着内心深处一股蠢蠢欲动的焦躁。

  陈翔的目光不时地瞟向入口处,等待着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一想到白颖那玲珑有致的身段,那清丽脱俗的面容,他便觉得一股热流直冲
下腹。

  他偷偷地将一只手插进口袋,指尖触碰到那早已硬挺的部位,一股难以遏制
的欲望像野草般疯长。

  在他看来,白颖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之一。

  那种可以肆意妄为地将她占为己有的念头,此刻正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
让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的狂热。

  他甚至开始想象,待会儿见到她时,该如何用眼神将她剥光,又该如何用言
语将她引诱……他喉结滚动,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容,那笑容在璀璨的灯光下,
显得格外刺眼。

  夜幕悄然笼罩了整座城市。华灯初上,四季春酒店的宏伟建筑在璀璨的霓虹
灯光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大门在夜色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仿佛一扇通往另一
个世界的入口。

  金色的旋转门在不断地转动,将一队队衣着光鲜的宾客吸入其内,门童身着
笔挺的制服,在门边像雕塑般站立,为偶尔的行人拉开侧门。

  然而,白颖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在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下,迟迟未能
迈出一步。

  酒店外墙上巨大的LED屏幕,正循环播放着本次医疗渠道大会的宣传片,
光影流转,左京的半身像映照在她苍白的眼中,更显得她神色不定。

  她的指尖冰凉,紧紧攥着那张从陈院长手中接过来的房卡。

  那卡片在酒店门口溢散出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泽,却像一块灼热的烙
铁,炙烤着她的掌心,又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这张小小的塑料卡片,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房间的编号,更是一个
令人不安的邀约。

  她的目光穿过玻璃大门,能清晰地看到酒店大堂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衣
香鬓影。

  晚宴的气氛正浓,觥筹交错间,不时传来阵阵低语和轻笑。

  左京,此刻或许就在那片喧嚣之中,与那些光鲜亮丽的业界精英们谈笑风生。

  她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像干涸的土地渴望甘霖,她太想见到他了。

  自从那次温泉山庄被左京撞破她和郝江华的偷情后,至今竟然已经7年了,
在过往的每时每刻里她都直想找机会和左京谈谈。

  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以她目前地位,与左京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次医疗渠道大会,或许是她唯一能与他有所交集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
再也无法触及。

  那种「再也见不到」的绝望感,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白颖的心脏。

  然而,手中的房卡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

  白颖能清晰地感受到陈院长那双油腻的眼睛,在将房卡递给她时,所流露出
的那种赤裸裸的欲望。

  他的肥胖身躯,他那令人作呕的笑容,都像梦魇般纠缠着她。她害怕,害怕
一旦踏入这扇门,便会落入他布下的陷阱,被他无休止地纠缠,甚至更糟。

  更让她感到窒息的是,如果她真的拿着这张房卡进去,万一,万一左京恰好
看到她,那又该如何解释?

  她能想象到他看到自己的失望,甚至是轻蔑。一张房卡,在这样公开的场合,
意味着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

  那不是正式的邀请函,不是会议的入场券,它只指向一个私密的房间,一个
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苦心经营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体面,都会在瞬间崩塌,化为乌有。

  她不想在左京面前,成为一个被轻视的女人。

  尽管她知道,在左京看来,她已经脏了。

  白颖的指尖在卡片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塑料边缘刮擦着她的皮肤,却
不及她内心翻江倒海的挣扎。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仿佛每吸入一口夜间的冷空气,都带着沉重的铅
块。

  她抬起头,望向酒店顶端,那「四季春」三个巨大的发光字在夜空中显得格
外醒目,却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白颖进退维谷,被困在欲望与恐惧交织的罗网之中,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

  她究竟该为了那份渺茫的希望,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踏入这扇门;还是就
此转身,放弃这可能再也无法拥有的机会?

  夜色渐深,酒店大堂里的人流开始变得稀疏,一些宾客已经陆续走出四季春
的大门。

  白颖的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焦灼,时间仿佛沙漏般从指缝间溜走,她知
道,再不进去,这次机会就真的要错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精心打理了许久
的发髻,确保每一缕发丝都服帖妥当。

  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抚平了身上那件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的,黑色绸缎面
料的低胸晚礼服。

  终于,她下决心迈步,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踏入了金碧辉煌的大堂。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酒水和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交织着散场前特有的
喧嚣与慵懒。

  她的目光在大堂里迅速扫过,试图寻找左京的身影,却在不经意间,被一个
熟悉而又令人生厌的身影吸引了。

  那正是陈翔,他此刻正站在自助餐台旁,手里端着一个堆得冒尖的盘子,上
面满满当当地盛着各种海鲜,有晶莹剔透的三文鱼片、粗壮的帝王蟹腿、还有一
只鲜红的大龙虾,这些食物几乎要从盘子里倾泻而出。

  他那肥胖的身躯微微前倾,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护着盘子,生怕这些珍馐掉
落,脸上带着一种满足而又贪婪的神情。

  白颖的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起来,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她刚想转身,找个角落避开,却在下一秒,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正从大堂的另一侧迎面走来。

  那人身材高挑,西装革履,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从
容。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只是随意地打量着四周。

  「左京……」白颖的喉咙里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气音,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像擂鼓般在胸腔里狂跳。

  她几乎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响,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左京的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背影一闪而过,却像电流般击中了他的神经末梢。

  他下意识地迈开脚步,朝着大厅入口的方向走去,连手中的香槟杯倾斜了都
浑然不觉。

  「左总?」柳欣正与一位地产老总谈笑风生,余光瞥见左京的异样。

  她敏锐地注意到他眼神中的波动,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专注、急切,甚
至带着一丝恍惚。

  她优雅地结束了谈话,快步跟了上去。

  柳欣的心跳微微加速,她知道左京已经发现了她和健身教练Trevor
(特瑞)的事,但那不过是肉体上的消遣。

  在她心里,左京才是最重要的,她必须表现得体贴入微,用温柔来弥补自己
的过失。

  左京的脚步越来越快,西装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他的视线紧锁着那个方向,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逐渐与现实重叠。

  白颖!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动,带着久违的温度。

  黑色绸缎晚礼服!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特意从米兰为她定制的生日礼物。

  在宴会大厅的入口处,酒店前台的正对面,有一根粗大的柱子巍然矗立,四
周被一圈落地镜组合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光影交错的视觉陷阱。

  镜面反射着酒店璀璨的灯光,将整个大堂的景象切割成无数个碎片,又重新
组合。

  发现左京离自己越来越近,白颖回避似地转移目光,眼睛却在慌乱中扫过包
裹在柱子表面的镜子,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她看见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张房卡,在镜子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身上穿着的黑色绸缎面料的低胸晚礼服,在酒店璀璨的灯光下,绸缎的光
泽不再那么鲜亮,隐约透着一丝岁月的痕迹,显得有些陈旧。

  她的脸上,是为今晚精心描绘的全妆,眼线浓重,唇色鲜明,在镜中却显得
有些突兀和夸张。

  白颖的心情瞬间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那是羞耻、是慌乱、是无措。

  就在这一刻,她的视线越过自己的倒影,落在了左京身旁。

  那里,一位女子正与左京并肩而立,她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套装,发
髻一丝不苟,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淡雅妆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优
雅和高贵。

  她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一道名为「阶级」与「品味」的巨大
裂缝。

  白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羞耻感从脚底直窜脑门。

  在那个女人的衬托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误闯高级宴会的滑稽小丑,身上
这件曾经以为能为她增添光彩的礼服,此刻却像一件廉价的戏服。

  而她那张精心描绘的脸,在这一刻也变得面目可憎,仿佛涂抹得再多,也掩
盖不住内心的窘迫和自卑。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和那些站在街角揽客
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站街女郎……」这个词像毒蛇般缠绕着白颖的心,让她无地自容。她想与
左京相见,却又害怕以这样一种可能被轻视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白颖几乎是下意识地,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身体便做出了反应。

  在左京的目光即将扫到她之前,白颖猛地转身,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避开人
群,朝着大堂侧边的一个通道疾步跑去。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逃离这份突如其来的窘迫,
逃离那可能到来的审视。

  她穿过一条略显昏暗的走廊,最终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卫生
间」。

  她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进去,将自己反锁在其中一个隔间里。

  冰冷的瓷砖墙壁,将她紧紧包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她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颗狂跳的心脏,
久久未能平复。

  她即想见到左京,又怕见到左京,这种纠结的心态,最终将她推入了这方狭
小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听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柳欣敏锐地察觉到左京的心不在焉,她紧了紧挽着他的手臂,试图唤回他的
注意力「要不要去休息区坐一会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她的声音温柔似水,
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不安。

  左京轻轻抽出手臂,整了整西装袖口「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再次投向白颖消失的方向,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无论白颖为何而来,又为何逃避,他都要找到对方问个清楚。

  左京站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四周灯光绚烂夺目,芬芳缭绕,却只觉得耳边
嗡嗡作响。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这双手既熟悉又陌生,这具身体确实是
自己的,却又似乎不是。

  「 白颖……」 他无意识地轻喃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
记忆的闸门。

  大学校园里,白颖抱着书本从图书馆走出来,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她白裙上投
下斑驳的光影。她抬头看见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左京,等很久了吗?」在左
京刚上班时,白颖硬要陪着他加班,直到后面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着了,电脑屏
幕还亮着企划案的界面。

  左京轻手轻脚为她披上外套,不经意间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左京为了
这个味道沉迷了好久。

  新婚那年的冬天,白颖裹着左京的衬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

  她非要学着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结果把糖炒成了焦炭。

  结果整个厨房烟雾弥漫,警报器响个不停。

  当左京把满脸烟灰的白颖抱出来时,她还在抽泣「我就是想让你下班能吃
口热的……」还有,在某个加班的深夜,左京推开家门发现客厅亮着温暖的落地
灯。

  白颖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她的枕头。

  茶几上摆着已经凉透的醒酒汤和胃药——她总记得他应酬后会胃痛。

  当他轻轻把她抱回卧室时,她在梦中呢喃「左京……药在抽屉第二格……」

  最后,记忆停在了温泉山庄的那个晚上,白颖雪白的肌肤泛着红晕,长
发散乱地铺在榻榻米上。

  郝江华粗壮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古铜色的后背肌肉虬结,随着动作起伏。

  他们交合处黏腻的水声,在寂静的和室里格外刺耳。

  「左……左京?!」白颖突然抬头,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脸上交织着惊愕、羞耻和绝望。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徒劳地伸手想要推开郝江华,却被对方一把
按住手腕。

  左京站在拉门前,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他看见白颖眼角未干的泪痕,看见她脖子上暧昧的红痕,更看见——当他们
分开时,那些浑浊的液体从她体内流出,在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求求你……听我解释……」白颖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她挣扎着想要爬过来,却被郝江华一把拽回。

  「不!」左京猛地一拳砸在镜子上,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指关节渗出血
丝,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先生?您需要帮助吗?」侍应惊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左京深吸一口气,用纸巾擦去手上的血迹「没事。」他的声音冷静的可怕。

  接着左京在镜前用冷水拍了拍脸。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镜中的男
人眼神复杂。

  他需要理清思绪——这个世界的白颖,是否也背叛过自己?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白颖,是否背叛过这个世界的左京?

           
           第十二章:这个世界的白颖(2)

  左京擦净指间残留的血迹,手上只是随意地缠了两圈卫生纸,连指节都没怎
么包住。

  他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微微苍白的脸,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冷
静地衡量什么。

  门口的侍应还杵在原地,神情有些慌张,双手在裤子上搓来搓去。

  左京走到门口,脚步没有一丝迟疑,像是刚才那点血不过是洗手池里溅起的
水珠。

  他站定,语气平静得出奇:「这儿的损失,你让你们经理直接找富美中国赔
偿就可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落在服务员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只是一种冷
静的交代,仿佛这不过是某种流程里必须走的一步。

  服务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点敬畏,
也带着点茫然。

  左京快步离开卫生间。

  走廊里灯光明亮,外头的世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背影很快走远,只留下那团带血的卫生纸丢在垃圾桶里,像是一枚不被
人注意的证据。

  左京行至通往宴会大厅的走廊时,迎面便撞见了陈翔。

  那人身形臃肿,几乎占满了半条走廊,像一座移动的肉山。

  左京下意识地扬了扬手,准备寒暄两句,哪知陈翔却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
只是脑袋偏着,耳朵贴着手机,气喘吁吁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走廊里一时只剩陈翔粗重的喘息和手机那头模糊的声音。

  左京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脚步依旧稳稳地往前走。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
句清晰的名字,像一根细针扎进他的耳膜,「白颖」。

  他脚下蓦地一顿,心里猛地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陈翔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这次语气里带着威胁:「白颖,你他妈的放了
我几次鸽子?你想清楚了,今天你不来,以后就不用来了。」

  左京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人在他脑后敲了一闷棍,眼前一阵发黑。

  他站在原地,呼吸微微急促,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那团还带着血迹的卫生纸。

  可他的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寒意像一层薄冰,从瞳孔深处一点点渗出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陈翔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慢慢抬
脚,朝着陈翔消失的地方而去。

  陈翔的嗓音从洪亮转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但那份惯有的粗犷依旧不
减:「好,我知道了,那你呆在原地,我这就过来。」

  他挂断电话,大步流星地走向卫生间。

  左京站在不远处,眼底的寒意尚未消散,他看着陈翔的身影,随后又看到了
那个被陈翔急切寻找的人。

  白颖!

  她略显拘束的站在卫生间门前。

  一身贴身的黑色绸缎低胸晚礼服,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
泛着幽微的光泽,整个人美得赏心悦目。

  然而,那张精致的脸上却写满了忧虑,眉心紧锁,眼神里没有丝毫喜悦,反
而带着一丝隐忍的抗拒。

  陈翔一见到她,原本的粗犷瞬间被一种显而易见的兴奋取代,他快步上前,
脸上堆满了笑意。

  左京跟在后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陈翔兴奋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白颖的胳膊,像是要将她拽入自己的领
地。

  白颖身形晃了晃,脸色更白了几分,她低声哀求着什么,身子微微后仰,试
图挣脱。

  可陈翔却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将她拽得更紧,仿佛要将她
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一刻,左京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冲上前去,如同离弦的箭。

  他一把抓住陈翔的后脑勺,指尖陷入发丝,猛地一拧,将陈翔的脑袋强行拨
正,使其正对着自己。

  「砰!」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左京的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凛冽的劲风,
狠狠地砸在陈翔的脸上。

  一声闷响,陈翔的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瞬间发懵,眼神涣散,
整个人摇摇欲坠。

  可此刻的左京,早已失去了理智。

  他完全不顾自己受了伤的左手,拳头紧握,手臂肌肉贲张。

  他身体里的某种记忆被彻底唤醒,那是无数个夜晚在拳馆里汗水浸透的记忆。

  左拳紧接着挥出,一记凶狠的摆拳,重重地击中陈翔的侧脸。

  紧接着,又是一记呼啸而至的右摆拳,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精准而有力。

  一切都如同那些年训练时一样,他的身体记忆在这一刻完全接管了所有的行
动,没有思考,只有纯粹的本能和力量的宣泄。

  「左京!」

  白颖的惊呼声撕裂了走廊里混乱的空气,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这一幕,如此熟悉,又如此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记忆深处。

  左京所有的暴力行为,似乎都只为她。

  第一次,是为了她,他毫不犹豫地捅了郝江华三刀。

  第二次,是为了如今羞辱她的陈院长,他同样不顾一切。

  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此刻,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带着那份熟悉而
又陌生的决绝与狠厉。

  她多想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袖,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他去了哪里?

  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

  他生活怎么样?

  他有没有结婚?

  他还记得自己吗?

  千言万语,如潮水般在她心头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那些日夜的思念,那些无尽的猜想,那些深埋心底的期盼,都在这一刻,随
着泪水汹涌而出。

  可当她颤抖着嘴唇,真正面对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时,所有复杂的情绪,
所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最终都只化作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语:「好久不见!!」

  陈翔庞大的身躯,此刻正软绵绵地摊在地上,像一堆被抽去了骨头的烂肉。

  左京没有再看他一眼,缓缓直起身子,抬手理了理自己西服上被揉皱的衣角,
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在整理的不是衣物,而是内心深处那团纠缠不清的思绪。

  他迟迟没有转身。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颖,这个在自己生命中留下如此深
刻印记的女人。

  他心底深处,那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阴影挥之不去,在自己的世界,白
颖背叛过他。

  而眼前的这个白颖,是否同样背叛过自己?

  他不敢确认,更不敢去求证。

  那种一旦确认后所带来的后果,是他两世为人,都无法逾越的魔咒,像一道
宿命的枷锁,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直到那句带着颤音的「好久不见」轻轻飘入耳中,他才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
量牵引,机械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白颖身上,眉心紧紧地皱着,那眼神复杂得令人难以捉摸,既
有深埋的痛苦,也有久违的熟悉。

  她就站在那里,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她的味道,是记忆里那股淡淡的幽香,混合着此刻泪水的咸涩。

  她的身体,依旧是那么纤细而富有张力,黑色绸缎勾勒出的曲线,与他脑海
中无数次勾勒的线条完美重合。

  她的体味,是只有他才能辨识出的独特气息,带着一丝丝诱惑与危险。

  她的容颜,虽然被泪水模糊,却依然是他魂牵梦萦的模样。

  这个女人,占据了他生命中整整三分之一的光阴,如今,她却以这样一种猝
不及防的方式,闯入了他的世界。

  然而随之就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两人无言,空气仿佛在厕所门口凝固成了一
团沉重的铅块,使周围的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此刻,左京的脑中回响的还是那句「好久不见」,像一句古老的咒语,带着
无尽的疑问和沉重的回响。

  那是多久不见?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白颖,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一
种难以言喻的重量:「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离婚七年,然后有六年没见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被
时光冲刷后的怅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答完左京的问题后,见左京迟迟没有反应,白颖又低垂下头,乌黑的发丝
遮住了她的脸庞,让她不敢与左京的目光有任何交汇。

  仿佛那目光能洞穿她所有不安的心思,将她七年来小心翼翼筑起的伪装,瞬
间撕裂。

  她紧紧地绞着双手,指尖冰凉,仿佛握住的是一块寒冰,那冰冷从指尖蔓延
至心底。

  憋了半晌,左京才又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和嘲讽:
「看来,那人是为了你而来,你们来这里约会吗?或者,我多管闲事了!」

  白颖的身体微微一僵,内心深处,一股熟悉的空落感瞬间弥漫开来,像被掀
起的潮水般淹没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发不出
任何声音。

  她看着左京,那双曾经让她无比眷恋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怀疑和嘲讽,仿
佛一把利剑,狠狠地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苍白无力。

  她强装镇静,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
接下来的审判,又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还是这样看待我吗?」

  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他们之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可以坦诚相待的
恋人,而是两个站在对立面的陌生人。

  那些复杂的缘由,那些身不由己的妥协,在左京这般直接的质问下,显得苍
白无力。

  更何况,他们之间早已没了任何关系,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解释,去奢求他的
理解?

  左京见她没有如他所料般激动反驳,反而流露出这样一种近乎冷淡的平静,
心头那股烦躁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

  走廊里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左京见白颖没有任何反应,心头的烦躁像野草般疯长。

  他不自觉的抬起手,烦躁地抓起自己的头发,来回揉搓,那动作带着一种难
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想知道,眼前这个白颖,是否和自己世界中的白颖一样,伤害和背叛过自
己?

  白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她声音微弱,却异常坚定地说道:「不是你想
的那样,我今天是专门来看你的。」

  左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自己指节上的细小伤口,仿佛那里藏着说
不尽的委屈和无处安放的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苦涩,声音变得低沉而平静,目光中却带着
一股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盯着白颖的眼睛,仿佛要洞穿她所有的伪装。

  于是试探着问道:「你今天……真是来看我的?还是说,你只是顺道,或者,
是来附近见什么人?」言语中满是未尽之意。

  左京想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试图从白颖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破绽,一丝与
过去相似的痕迹。

  白颖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那份试探,那份怀疑,像一把钝刀,再次
搅动着她内心深处那些不愿触碰的旧伤。

  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坚决得近乎冷酷:「我今天就是专门来看你
的,跟其他任何人无关。」

  她的坚决,让左京无从下手。

  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尖锐的质问,此刻都堵在了喉咙里。

  左京的眼神开始变的复杂,移开目光,不去看对方,转向走廊的另一端。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宣告:「那个陈翔跟郝江华一样的癖好啊,
他们都对你痴迷的很呐。」

  他想说些狠话,想把那些积压在胸口的苦涩和怨气一股脑儿都吐出来。

  可等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其妙地打了结,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剩下
一连串含糊不清的音节,糊成一团。

  白颖的眼睫轻颤,像两片被风吹动的蝶翼,她眨了眨眼,那双原本清澈的眸
子里此刻盛满了迷茫,显然没能捕捉到左京刚才那低语中的任何一个字。

  然而,她又怕极了错过,怕错过左京的每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字,也如同
一块珍贵的碎片,她都不愿放过。

  她轻启朱唇,声音细弱得仿佛一缕游丝,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刚才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左京闻言,眼底那抹深邃的暗影微微一动,他抬眼,斜睨了白颖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海,既有试探的锐利,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冰面下
裂痕般的脆弱。

  他原本酝酿了一肚子更尖锐、更刻薄的话,那些话语尖锐得足以刺穿人心,
可当他的视线触及白颖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时,那些蓄势待发的恶意,竟瞬间化
作了无形的气流,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张脸,此刻平静得有些过分,像一幅褪了色的画,没有一丝血色,却又带
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透明的脆弱。

  最终,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仿佛裹挟着经年累月的疲惫与
无奈,改口说:「我们都离婚这么久了,你有心了。」

  走廊里,空调的送风声依旧轻微,那细微的嗡鸣声,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
量放大,在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氛围,像是被抽走了氧气,压得人胸
口发闷。

  然而,仅仅过了一会儿,左京的眼神便再次凝聚,看向白颖时,那份犹豫已
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刚才我听到陈翔给你打电话了,所以说你来这里的主要
目的,是和他约会,至于所谓的来看我,不是顺道吗?」

  白颖的身体微微一僵,像一尊被瞬间施了咒的石像。

  她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在那份看似坚不可摧的平
静下,分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颤抖。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时间凝固的雕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一个不慎,便会打破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见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左京心头的烦躁再次如潮水般升腾而起,几乎要将他
淹没。

  她的沉默,比任何辩解、任何反驳都更让他感到不安,那是一种无声的指控,
更是一种无形的嘲讽。

  于是,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一丝自我贬低,像一
把钝刀在心头来回切割:「哦,对啊!我们都离婚了,我是没资格来过问你的事
情啊。」

  「你当然有资格,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当然可以有……」话音未落,白颖的
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一串串地滚落下来,再也控制不住。

  她无力地扶住身旁的墙壁,指尖冰凉,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原有的精神,仿佛
一下子丢失了灵魂,只剩下无助的、压抑的哭泣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
外凄凉。

  左京原本预设的激怒、反驳、甚至嫉妒,都没有出现。

  白颖的眼泪和那句「一切都是我的错」,像一记重拳,将他所有的质问都堵
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与困惑。

  他心头慢慢萦绕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因为白颖的那句「一切都是我的
错」吗?

  她的平静,她的接受,甚至那份隐约的「祝福」,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
的挫败和困惑,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却又憋闷异常。

  他在想,她为什么要说都是她的错?

  她只是为了和陈翔的约会认错?

  还是,还是,还是因为她和郝江华的那点事情?

  前一世加上这一世,只要想到白颖那具曾让他沉迷且上瘾的肉体,被郝江华
骑在胯下。

  他的胸口就会「噌」地一下,猛烈地燃起一股怒火,此时,这股火烧得越来
越汹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需要答案,他需要知道眼前的这个白颖,是否也曾像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一
样,曾经也做过那些腌舎的事情。

  他看着对面,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上移开,落在她垂在身侧、正紧握着的拳头上,那泛
白的指节,昭示着她内心深处的挣扎。

  然后,他又直视向白颖,眼神淡漠,却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邪火,仿佛要将
她灼穿。

  看见对方的表情,白颖似乎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她侧脸避开对方的视线,在
心里默默地、绝望地念道:「不要问,不要问,不要问,不要问……」

  「是陈翔在床上让你舒服一点,还是郝江华?」左京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
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一把冰冷的刀,缓慢而精准地插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对面,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对了!陈翔似乎给不了郝江华带给你的刺激,毕竟你和郝之间还多了一层
伦理关系啊。打破了那层世俗观念带给你们的束缚,会让你和郝江华之间显得更
加刺激,不是吗?」

  说完,左京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多么希望这一世的白颖会有所不一样,会义
正言辞地驳斥他的言语,告诉他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抱起白颖,像珍宝一样疯狂地爱惜她,宠她,还要把
这两世积累的欲望全都发泄在她的肉体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左京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等来的不是白颖的辩驳,
不是她的愤怒,而是对方泪流满面的道歉。……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随后便是漫长的无语,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两人沉默地对立着,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左京看着对面,眼神死死盯着白颖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一丝
他熟悉的影子,一丝曾经的愧疚,一丝曾经的爱意。

  可他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寂寥,像一口枯井,了无生机。

  白颖默默地抽泣着,身体靠着墙壁缓缓下移,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像一朵被暴雨摧残的花,颓然凋零。

  「呵呵,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什么都没变…我究竟在期望什么?…」左京
自嘲般地低语着,那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绝望。

  他说他期望什么?

  难道他对自己还有期望?

  可,她明明听见的,都是失望啊……

  失望!

  白颖的心猛地一沉,那份空落感瞬间被放大了数倍,像一个无底洞,吞噬着
她所有的情绪,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她要告诉对方,她后悔了,她想告诉左京,她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任
何代价,但是不要不理自己。

  她缓缓地抬起头,动作迟缓而艰难,仿佛每抬起一寸,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她咬着下唇,直到那抹嫣红变得苍白,眼含泪水地直视着左京的眼睛。

  她的声音轻柔而缓慢,每一个字仿佛都经过深思熟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
决绝,像是一场迟来的审判:「京,他们都比不上你,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比,如
果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这就是我的答案。」

  随后她顿了顿,目光从左京的脸上移开,望向走廊尽头,仿佛那里藏着她所
有的秘密和不为人知的心事,一片迷蒙。

  她的声音变得更低,也更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像一缕飘散在风中
的叹息:「至于那些事情…我曾经以为我很快乐…但事后来看,那是我做过的最
不可被原谅的事情,每每想起就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而且卑劣。」

  她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细节」,也没有为过去的任何,选择辩解,只是用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将自己包裹在一层坚硬的保护壳里。

  说完,白颖已是泣不成声,整个上半身像是失去控制的玩偶,脱力般斜靠在
冰冷的墙角,下半身则是无力地跪了下来,如同向命运,向左京,向她自己,彻
底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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